一个妈妈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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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妈妈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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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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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地一声被惊醒，发觉自己满身是汗，又梦到他们吵架了。

　　女人披头散发，嘴角流出血沫，指着我说：“要你这个鬼崽子有什么用，都是你拖累的老娘不能快活。”指甲像血一样红。
　　男人窜上去又给了女人一耳光说：“你拿儿子出什么气？”
　　女人和男人开始撕打，最终被男人摔倒在沙发旁边。男人点着一支烟凶狠地瞪着我，他只瞪我一眼，可我觉得那个眼神一直到现在都还在我背后盯着。后来男人使劲地踩灭烟头，拽着我就往外走，带我坐上公共汽车到达一个我根本就不知道是哪里的广场上。男人说要我等着，去给我买好吃的，走出几步后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转过身毅然走掉。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不要我了。在汽车上的时候我就好想问男人说：“我们去哪？”可是我不敢；他离开我的时候我也好想说：“爸爸，带我回家。”可是我也不敢。或者说那只是我一时的冲动，才想要那么说的，我根本就恨那个家。我知道他们两个人都吸毒，屋子里的气味熏的我要死。他们整天因为缺钱花而打架，然后，就会打我。
　　我，早就想逃出那个家了！

　　天渐渐黑下来，广场上灯火通明。和我想的一样，男人果然没有再回来。我没有哭，在他们经常“修理”下，我早就不会哭了，眼前的问题是我该去哪里呢？肚子很饿，饿的眼睛都发晕了，从路边大排挡飘过来各种食物的香味，勾得我直流口水，禁不住走过去。有一对男女走了，可他们桌子上还留有大半盘炒面，我什么也不顾，冲过去抓起炒面就往嘴里塞，想不到还没吃两口，一个伙计就来收拾桌子，对我说“滚远点”，还把我推倒在地上。这下我连衣服也弄脏了，更像小乞丐了。
　　我就这样开始在街上流浪的日子，饿了就跑去大排挡看看有没有人家吃剩下的东西，每天天快亮的时候非常冷，我常常从睡着的台阶上被冻醒，不得不起来活动活动。妈的，男人扔我的时候连件衣服都没给我拿，虽然现在是夏天，可我出来的时候只穿着背心短裤啊。
　　有天晚上几个拎着啤酒瓶的大孩子围着骂我是小要饭的，推搡着要我唱歌跳舞给他们看，竟然还尿在酒瓶里让我喝。我举起装着尿的酒瓶骂了句：“去你妈的。”就砸在了他们其中一个的头上。接着他们几个一起打我，我可没哭，但是没几下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里了。一个警察叔叔看见我睁开眼，就问我：“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你家是哪里的？你爸爸妈妈呢？”我只说了一句“他们都死了。”再后来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七转把转的就把我送到现在这个地方，一个看着没多大的女的让我管她喊妈。我亲妈都可以打我骂我不要我，还有什么人可以让我喊妈呢？“呵呵”……可笑……

　　　　　　　　　　　　　　（二）

　　“砰”地一声被惊醒，发觉孩子满身是汗，他一定又做噩梦了。

　　眼前这个叫乐乐的孩子还不到八岁，瘦小的个头使他显得更加孱弱。初见时，我根本没有办法把他瘦小的身型与他眼神中所流露出的憎恨和警惕联系在一起。给他洗澡的时候，他身上好多条伤疤和烟头烫过的痕迹令我惊呆了，“怎么会是这样的？”究竟是谁能够狠心地这样对待他？
% K7 g4 R7 k3 j/ D　　我做ＳＯＳ村的妈妈已经快三年了，我育养的第一个孩子今年该考初中了，第二个孩子也上了三年级。我和孩子们同吃同住，和别的人家没有什么不同。这些年来，连我也渐渐忘记了前两个孩子的苦难，以为就要这样在平淡的日子里教育他们长大，可是当我看到乐乐的时候，心好疼好疼，我再一次哭了。
　　乐乐到来之后到现在一直都不大说话，也不和他的哥哥姐姐玩，总是一个人默不做声地吃饭，躲到墙角里写作业。他还没有喊过我一声妈妈，更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在大人怀里撒娇。每次看到墙角里他小小的孤单的身影，我都忍不住想抱抱他，可是孩子眼神里的警惕，使我不能在向前多走一步。我知道孩子身上那么多的伤疤，也比不得他心里的伤更疼，更使他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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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乐现在是我的孩子啊！我要让他忘记心里的疼，让要和别的孩子一样好好的，健康快乐地长大，可是我该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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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乐这几天反复发烧，我不敢离开他一步，晚上也都守在他床边。老大懂事地要替我熬夜陪他，可我怕乐乐醒了看不见我，也怕耽误老大学习，所以拒绝了。可能是发烧烧的太难受，乐乐总是吃不下东西，我给他熬了点小米粥，放些糖进去，搅匀了一口一口喂他吃。我喂乐乐吃饭的时候，他开始会对我笑了，确切地说那还不能算是笑，只是警惕的眼神温和许多而已，不过这已经令我很开心了。眼看着乐乐胃口渐渐好起来，我悬着好多天的心才慢慢放下来。乐乐睡觉的时候，小手紧紧地抓着毯子，时常被噩梦惊醒，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他会喊着妈妈，又有哪个孩子不喊妈妈呢？可是乐乐现在是在喊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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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c) ]) E- U/ y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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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地一声被惊醒，发觉乐乐满身是汗，妈妈紧紧抱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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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y- X0 D( J! ^: u) d. v　　“乖，乐乐不怕，妈妈在。乐乐是做了个梦，没事的，别怕，妈妈在……”
: k! |" V, Z4 Y+ f/ U6 }' Y7 @) M' A　　妈妈轻轻地擦了擦乐乐额头的汗，心里想着出了汗就好，就该退烧了。
6 P& ~$ o0 k9 S  c- T% k3 L: y　　乐乐怯怯地松开紧抓着毯子的小手，抬头看着抱着自己的妈妈。妈妈冲乐乐笑了一下，把毯子往乐乐肩膀上拉了拉。终于，乐乐也回抱住妈妈，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痛声地喊：“妈……”

& z* `& }/ ?9 O　　冰凉的泪水洇透衣裳，在温暖的乳房上尽情流淌……